战争背后的守望——写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
发布时间:2017-07-11 来源: 岱海明月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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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秉珍老妈妈
“叔叔,请你把我埋得浅一点好吗?要不,等我妈妈来找我的时侯,就找不到了。”当一个纳粹士兵伸手要将小女孩推进深坑中去的时侯,小女孩睁大漂亮的眼睛对纳粹士兵说。
最后小女孩依然没能逃出纳粹的魔掌,但直到现在,七十年过去了,她那纯真无邪的话语,她那对生命尊严和对亲情的守望却依然撞痛了我们的心。
战争就意味着血肉横飞的残酷。一个民族驱除外辱重塑尊严,一个新型共和国的拔地耸立,注定要伴随着眼泪和鲜血,注定要伴随着民族精英,热血男儿九死一生的悲壮牺牲和生灵涂炭。
抗日卫国战争中的甘肃白银也毫不例外。
几日前,我从乔映渭的女儿乔建民女士的手头看到了靖远东湾乔家四兄弟参加抗日救国的革命事迹。
在1938年为北上抗日,从甘肃靖远东湾乡砂梁村走出去的乔家四兄弟,在参加完抗日和解放两场战争后,除了乔映淮(秦明)一人牺牲在南京雨花台外,其余三兄弟都迎来了新中国成立直到终老。其中乔映渭(乔公望)老人迄今已是101岁高龄了,依然健在,这不能不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这也不能不让我们后生晚辈对他们致以凝重的敬意!
刚参加抗日的乔映渭老人家
乔家是一个大家族,但是这个大主要是人多,他们家和所有中国人一样,生活在土匪 横行,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状态中。1938年“卢沟桥事变”后,日本的铁蹄肆无忌惮地践踏着中华大地,国破山河碎,风雨飘摇,老百姓的日子更加处在水深火热中。乔映渭受到弟弟乔映淮的影响,心中点燃了革命的火种,又从《新华日报》上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积极抗日的消息,便暗下决心联系了10多位志同道合的同学投奔共产党,救国救民。当时,他只有23岁,妻子只有24岁,女儿出生只有100天。他从兰州辗转到达延安,融入了革命队伍,到新中国成立,一直工作到1982年退休,现在居住在北京。
但是,当我们拂去战火的硝烟,擦去那凝结的血迹,使心灵颤抖的往往不是弥漫在战争中的流血和牺牲,而是血泪混和的某些守望。
同样,听完了乔家的抗日事迹后,打动我,让我心疼不已的却是乔映渭的前妻,乔建民的母亲——韦秉珍老妈妈。
“等我回来,如果回不来就去路边给我烧些纸。”这是丈夫乔映渭临行途中唯一留下的凝重道别。
乔映渭和韦秉珍是一对恩爱夫妻。那年临离别的前一天,乔映渭说要去念书,他迫不及待地抱着女儿去剃百日头,一脚跨出门时还自言自语地说:“要是男孩该多好。”当时年轻的韦秉珍还意识不到此话的深层次含义。第二天她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出门为丈夫送行。她从丈夫眼睛里读到他的千般不舍,也读出了他的万般坚毅。丈夫走了,背包里背着她娘家带来的陪嫁首饰兑换成的银元和所有私房钱。
韦秉珍抱着孩子孤独地返回到空落落破败的院子里,她知道艰难的日子已经开始了,但是却不知道这就是他们恩爱夫妻缘分的结束。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多少年过去了,丈夫在狂风飞扬的尘土中远去的背影,由清楚渐渐模糊,由模糊到与大地融为一体。但是,唯有丈夫的叮咛日日在耳畔作响,愈来愈清晰。韦秉珍守着这句话,守着自己默默的一句诺言,挖野菜,蹭娘家带着孩子过活。日思夜想,夜思日想,每天从当初送走丈夫的路口处张望,度日如年。亲戚朋友看着她实在过得艰辛,都心疼地劝她改嫁,她却一心等着丈夫。直到解放后才打听到丈夫成为了革命军人,于是更加急迫,更加焦虑地盼望着丈夫的归来。终于在1952年,分别整整十四年后,等待的人终于回家了,但这个人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残酷和不公!
出生于大户人家,父亲是位读书人的韦秉珍懂得,男人的天是国家和民族,女人的天更多的是丈夫和家庭。女人注定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细节和磨难。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时局,特殊的生存环境,尽管她对爱情和婚姻的守望成为了一个泡影,但五年恩爱的夫妻生活,五年生儿育女的经历,五年恶劣生存状态下的相濡以沫,早已使他们超越了夫妻情分而成为了一种亲情的牵挂。只要男人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韦秉珍原谅丈夫,成全了丈夫。从1952年到1992年,整整四十年,明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就在不远的人间,可是她无法走近,也不愿意走近。她没有哭闹,没有提任何要求,甚至不愿意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独自留守在乔氏大院里,克服种种困难,依旧默默地照顾孝敬公婆。她能够远远地守望爱人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但是连一张“全家”的合影像也不会不明不白地去照。她的聪慧,她的内秀,她的高贵,她的美德,让我深深仰慕。她隐忍,坚强、尊严、高傲地走完了她的一生。而远在北京的乔映渭老人闻讯后,曾经一度生命垂危,几经抢救才脱离生命危险。他多次对女儿乔建民说:“此生最对不起人是你母亲,我的心让你母亲带走了。”
也许连乔映渭老人自己都意识不到,其实,人们最容易伤害的往往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个人也许是父母,也许是妻儿,因为他们始终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可以代替自己去做出某些牺牲。直到,有一天他们真正离开了自己,才感觉得到自己的心突然空了,身体突然失重了,半颗心随之死掉了,余下的半颗心在余下的日子里内疚悔恨,内疚悔恨……
而除了韦秉珍之外,乔家四兄弟参加革命以后,在那血雨腥风,豺狼当道的日子里,他们的父母亲人既要承受儿子们“失联”的苦痛、心焦、失落和惊恐,又要安抚儿媳,承担儿子牺牲的痛苦,甚至替儿子承受负心的羞愧。
而即便如此,地处偏远大西北的乔家四兄弟一死三生,已属不幸中的大幸,就整个中国来说,又有多少白发娘亲失去了儿女,又有多少妻子儿女失去了丈夫和父亲,又有多少人家满门绝户荒草掩路。
哀哉!痛哉!
那么,受到侵略的中华民族如此不幸,难道充当了侵略者的那些国家的人民就幸福了吗?
在日本战败后,留落在东北的一位年轻的日本妈妈,她的丈夫已经阵亡了,他有三个年幼的孩子,一时来不及撤走,她没有办法养活三个儿子,只好充当妓女。她说:“等我有一天把三个儿子,安全带回日本,我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可恶的侵略战争,扭曲了一位日本好妈妈的尊严与自豪!
毋庸质疑,那些扛着长枪短跑将双手伸向别国领空,将双脚踏进别国领地的人注定要经受更多的苦难,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不仅要经受生离死别的痛苦纠结,而且还要经受远离故土家园,面临死也死不到自己的国土上的可悲结局,更主要的是,他们一旦踏入别国的领土,注定就要经历一种从人转变为魔鬼的过程。注定要面对小女孩的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和直击良心的扣问:“叔叔,请你把我埋得浅一点好吗?”
哦,愿全世界人民联合起来,远离战争,远离侵略!
愿天下母亲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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